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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侍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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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的奴才們在忙著,屋裏的兩人也沒閑著。

魏祁拿起酒杯,將荔枝酒倒在酒盞中,遞給禾綰:“這酒我讓德順放在冰窖裏,冰了一會兒,現下喝正正好。”

禾綰從魏祁手中接過酒盞,眼睛裏閃著光望著魏祁,朱唇輕啟,仰頭咬著杯盞一飲而盡。

夏日的夜晚,屋外的蟬不厭其煩的一聲聲的叫著,杏枝和元寶一塊準備著熱水,蓮枝和德順在門外候著。

禾綰飲了酒後,本來紅著的臉連著耳朵一塊,也不爭氣的紅了。

魏祁和禾綰離得極進,禾綰覺得魏祁呼出的氣都聚在了脖頸處,讓人覺得癢癢的,兩個人近的都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。

溫柔的聲音從禾綰上方傳來:“酒也喝了,安置吧。”

禾綰又將頭低了幾分,紅著臉點了點頭,小聲的說:“好。”

魏祁起身,沒有多說什麽,俯身直接穩穩的將禾綰抱起,向床榻處走去。

禾綰驚了一下,待禾綰反應過來時,人已經被魏祁穩穩的抱在了懷裏。

暖塌離床榻也就短短幾步路,禾綰被魏祁抱在懷裏,覺得這幾步比以往的都要長好多。

禾綰靠在魏祁的胸前,聽著魏祁的心跳聲,這也是禾綰第一次與人離得這麽近。

魏祁小心翼翼的將禾綰放置在床上。雖說魏祁的動作已經十分輕柔了,禾綰也已經做足了準備。

可說到底禾綰也只是個孩子,若說不怕,那是假的,母親不在身邊,身邊也沒個懂得人兒。在這方面還是怕的不行。

禾綰覺著自己的心跳個不停,手指也是止不住的顫抖。羸弱且幽削的雙肩,藏在在宮裝裏翕翕地顫動。一滴淚從眼角湧出,慢慢的劃過臉龐。

魏祁看見這滴淚,伸出手摸摸了禾綰鬢角的發絲:“不怕。”

輕柔的用手指拂去了臉上的淚痕,手停留在禾綰的臉上:“姑娘家哭了就不好看了,孤往後不會讓你掉一滴淚。”

說著就俯身低頭,吻上了禾綰沾著淚花不斷顫抖的眼,揮手便將床榻上幔紗緩緩放下,兩人的身影便隱於幔紗之中。

蟬聲鳴,紅燭燃,芙蓉榻上鴛鴦亂。

今晚對於滿宮裏的人來說,都是個不眠夜。

寶枝垂著眉慫著臉站在門外,寶枝少說站在門外已經小半個時辰了,眼看盆中的水馬上就要涼了,咬了咬牙,硬著頭皮端著盆子就進了屋。

進了屋就只見衛玉榮臉色陰沈的坐在床上,一動不動的,像座雕像似的。

寶枝擠出殷勤的笑,湊到衛玉榮身旁:“小姐,您走了一下午,奴婢打了些熱水,又從禦醫那兒討了些草藥,您泡一泡解解乏。”

說著就熟練的脫下衛玉榮的鞋襪,仔細將鞋襪擺好,試了試水溫,就將衛玉榮的腳,放置在充滿草藥的水盆中。

衛玉榮低頭,看向在她腳邊忙活的寶枝,明明臉上都是陰郁,卻也擠出笑容來,看起來十分怪異。

衛玉榮伸出玉手將寶枝扶起,笑問道:“怎麽這麽長時間,這水都涼了,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。”

一只手從香膏裏挖了厚厚的一坨,放置在手上,用掌溫慢慢的將它融化,細細的塗在指間,任何一個細小的角落都沒有放過。

手上的動作沒停,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寶枝。

寶枝察覺到衛玉榮的眼神,拿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,所以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什麽:“奴…………

衛玉榮本還望著寶枝笑盈盈的臉,突然垮了下來:“你對我還有什麽,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的話嗎,現在已經是亥時了,隨便找個小宮女,就能知道太子殿下今晚歇在了哪裏,你有什麽好隱瞞的。”

話已至此,寶枝也瞞不過去了,只得實話實說:“奴婢打聽到,殿……下今晚歇在了上林苑。”

衛玉榮臉色原本就說不上好看,聽了寶枝的話更是生氣。眼神陰郁。

寶枝也是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,只能蜷縮在一旁,小心的侍奉著衛玉榮洗腳,盡量削弱存在感,當個縮頭王八。

衛玉榮聽了寶枝的消息,只覺得一股氣湧上了頭,頭昏腦脹的,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。

自己做小伏低了一上午,才得到了一點消息,忙活了一下午,腳上都快磨出泡了,連個人影都沒看見,結果殿下居然去了上林苑!

被氣得不行的衛玉榮想都沒想,直接了當的摔了寶枝一個耳光,掌印結結實實的出現在了,寶枝的臉上。

寶枝營養不良的臉上,慢慢浮現出一道印子,到底是個奴才,主子打你罵你都要忍著,就算將你打死了,你也是說不清的。

所以每年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的宮女可不在少數,真正成了的幾乎寥寥無幾,因為這個死了的,倒是不在少數。

多的反倒是與太監們做對食的人,是啊,與其做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夢,還不如認清腳下,找一個有錢的太監,也算是個好去處了。

深宮之中,有個能知心的人,也比死了也無人知道的強。

衛玉榮摔了一個巴掌還是覺著有些不解氣,直接起身,順帶著還將腳盆給踹翻了,光著腳赤足走在地磚上。

盆中的水也淌了一地。

衛玉榮餘光瞥見了,膳房晚膳時送來的葡萄,圓潤的攤在瓷盤中。赤著腳走到了桌子前,直接揮手將盤子摔在地上。

瓷盤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音,碎片飛出了好遠,圓溜溜的葡萄也滾落在地上,一片狼藉。

衛玉榮一邊摔著東西撒氣,一邊歇斯裏底地罵道:“現在好了,滿宮都在看我的笑話,那個賤人如今已經是爬在了我的頭上,往後這滿宮的人都要看我的笑話了。”

寶枝挨了一巴掌也是不好受,盡可能的縮在一旁,降低存在感,現在的衛玉榮和那些市井潑婦已經沒什麽兩樣了。

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,她這個衛奉儀的婢女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。

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印記,現在已經腫的高高的,衛玉榮的這一巴掌可真不輕,寶枝咬了咬牙,起身走至衛玉榮身邊。

桌子下面都是瓷盤碎片,寶枝也是想都沒想就跪在了上面。碎片直直插入膝蓋。

寶枝忍著痛,含糊不清地說道:“小姐,您不要放在心上,上林苑的人不過只是運氣好些罷了,您千萬不要與這些人置氣,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。”

衛玉榮本想再來一巴掌解解氣,可轉身就看見寶枝跪在了瓷盤碎片上,膝蓋處的衣裳已經被血給染紅了。

都已經如此了,衛玉榮也不好在打罵了,畢竟自己從衛府就帶了這一個婢女,若是有些什麽是,全都有指望寶枝一人。

平樂苑其他的兩個婢女,衛玉榮也不知道底細,自然不敢亂用。

“起來吧,別跪著了。”衛玉榮說道。

寶衷蹌地起身,連站都站不穩當:“小姐,咱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,上林苑的人今晚使了寢,明日必然是要處在風口浪尖處,人人的目光都在上林苑呢,自然有人去收拾他們,她們也得意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
衛玉榮聽著也覺著在理,點了點頭,示意寶枝接著往下說。

“正是因為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上林苑,小姐您不妨趁著這段時間,韜光養晦,多多與各宮娘娘們接觸,等這段日子過去,您不就什麽都有了嗎?”寶枝艱難地說著,一不小心還扯到了臉頰,已經腫的老高了。

細細琢磨這段話,衛玉榮覺得也有理,所謂槍打出頭鳥,這滿宮上下可沒有一個簡單人物,如果風頭過大也是過剛易折,現在避避風頭也是在理的。

寶枝見衛玉榮的火氣慢慢消散,也就放心了:“小姐,您也不要想太多了,咱們要做的就是慢慢的等,這好東西一般都在後頭。”

“奴婢命不好,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個奴才了,可奴婢遇到了小姐,就會盡心盡力的侍奉您,有句話,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寶枝忍著痛,磕磕絆絆的說道。

“有話便說。”

“奴婢只是個身份低賤的下人,這宮裏的奴才,都是拼了命的往上爬,一心都想找個靠山,背後有所依仗,小姐,您不妨也尋個靠山。”寶枝小心開口。

寶枝三兩句話,衛玉榮的怒火就煙消雲散了,倚靠在塌案上,也靜了靜心神,仔細思考寶枝說的話,也不是沒有道理。

“一會兒,您那些銀兩去藥房,討些藥來,好好敷在膝蓋,姑娘家的千萬不能留下疤。往後若是耽誤了找夫君就不好了。”衛玉榮笑著說道。

這套打個巴掌再賞個棗的手段,一貫是衛玉榮的家常便飯,可這一套在寶枝這裏早就不管用了,看著也是虛的不行。

早年間和寶枝一同進府,侍奉衛玉榮的,大概就剩寶枝一個了罷,有些時候寶枝自己細想起來,都覺得自己的命是真大。

“多謝小姐關心,奴婢沒事。”寶枝說著,就假惺惺的蹲下要行禮。

話雖這麽說,面子還是要給的。衛玉榮自然也是一臉憐愛地將寶枝扶起:“你還真是我的軍師啊,快些去藥房吧。”

寶枝跌跌撞撞的出了門。

臨走時,趁著衛玉榮不註意,回頭望了一眼,只見衛玉榮眉頭微皺,不知在思考著什麽。

寶枝也暗暗慶幸,盡管挨了一巴掌,膝蓋也被瓷盤碎片給紮了,可還是撿回來一條命。

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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